071回國 (1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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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低聲喊了一個名字：“方妍。”
……
帝豪大廈頂層的花園裏，沒有什麽人。
冷風吹在臉上，很有些凜冽的寒意。
方妍站在天臺中央，往四周看了看，花槽裏種的花草早都掉光了葉子，光禿禿的一派蕭瑟。
不遠處，俞可嵐裹著一條披肩坐在長椅上，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她。
方妍走過去，沒什麽表情的問：“俞可嵐，你找我？”
俞可嵐答應了一聲：“嗯，想和你說說話。”
“說什麽？”
“也沒什麽。我只是聽說你最近因為一些事，和某個人有點不開心？”
方妍冷著聲說：“你是指我和黎嫣然的那些事吧。我知道現在整個嘉麗社都傳遍了。不過，我並不在乎。”
“我明白，”俞可嵐笑笑說，“你要是在乎，也不會留在這裏了。你還留在這裏，肯定是在等待時機吧。等著什麽時候能超過她，打敗她。”
方妍只將視線移到一旁，沒有說話。
“我說對了是吧？”
“是。不過那又怎樣，我不覺得和你討論這些事有什麽必要。”
“當然有必要，”俞可嵐坐直了身，神情變得認真，“其實，我也算是過來人，有些事，我看得比你清楚，也比你更有經驗。你想過沒有，要怎樣做才能贏她？”
“我自己知道……”
沒等方妍說完，俞可嵐就搶過了話頭：“呵呵，你該不會是以為，鉚足了勁努力工作就能獲得回報，讓公司更重視你吧？還是以為，想方設法在盛總那裏博得好感，就可以壓過她？”
方妍臉上露出了一點驚愕的神情，定定看著俞可嵐。
俞可嵐笑了一聲，裹緊披肩歪頭看著她：“告訴你吧，這些想法都太天真。不會有任何作用的。你以為黎嫣然是什麽人，你都想不到她有多兩面三刀。”
“兩面三刀？”
“是啊，你應該已經領教過了吧？其實，早在剛進嘉麗的時候，她就跟盛總在不清不楚了，還總把自己偽裝得多單純似的……要不一個本來毫無資歷的人，怎麽能在人才濟濟的嘉麗社得到今天這樣的名聲和地位？”
俞可嵐的這段話似乎在方妍心裏掀起了悍然大波，她呆了一下，有些失色的問：“你是說……剛進嘉麗？”
128我和你一樣，也想報覆她
“嗯，我親眼見到的，她跟盛總在沒有人的樣衣間裏……方妍，一開始，你就註定處於下風了，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而已。”
方妍的雙眼像是失去了焦點，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麽，一會兒之後，她才回過神來：“你說的，是真的？我沒想到，他們會那麽早就……黎嫣然，也太會偽裝了！”
俞可嵐笑了笑，站起身走過來，伸出手指點點她肩頭：“所以，你明白你自己有多可笑了吧？黎嫣然和她那些朋友，背地裏，不知怎麽嘲諷你的呢。”
方妍的手，緊緊握成了拳，臉上一陣紅，又一陣發白。她緊鎖起眉，聲音低沈：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？”
“當然是因為，我也和你一樣，討厭她，想報覆她！”俞可嵐眼裏透出一絲兇狠，她定定盯著方妍，低聲說，“我告訴你，如果你真的想對付她，光明正大肯定是行不通的。要采取一點手段，必須一擊致命。讓她徹底從心裏畏懼，再也不敢跟你爭搶什麽。”
“你是什麽意思……”
俞可嵐湊到方妍耳邊悄聲耳語了幾句，方妍的眼睛頓時瞪大起來。
“怎樣？”俞可嵐說，“對你來說，也不費吹灰之力，只是盡一下領隊的職責，分派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而已。”
“可是，如果她不願意去……怎麽辦？”
“我有辦法。按我說的做，她不會不願意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麽？你還顧慮什麽？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一直都能有的。”
方妍低頭猶豫了片刻，似乎在思索著什麽。過來很久，她才擡眼，在帝豪大廈頂層呼嘯的冷風中，對俞可嵐鄭重的點了一下頭。
……
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星期一晃就過去了，看上去什麽也沒有發生。黎嫣然也並不知道，看似平靜的表面下，正醞釀著一場針對她的風暴。
今年最後一個工作日，下班時大家都有些情緒高漲，一邊準備回家一邊討論著節假日的安排。
黎嫣然和林沛兒也在更衣室收拾東西，只是正要離開的時候，方妍突然走過來，對她和林沛兒留下一句“先別走，待會我有話要說。”便又出去了。
她倆交換了一下眼神，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。黎嫣然記得，自從上回和方妍談過之後，方妍就一直在和她冷戰，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。不知現在又是什麽情況。
過了一會兒，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，方妍才又出現在門外。
黎嫣然和林沛兒站在窗邊，看到她走過來，便停止了交談。
林沛兒沒等方妍走到跟前，就快言快語的問：“明天就放假了，還有什麽事啊？”
“公司給你們安排了任務。”方妍冷著一張臉，在她面前展開一張字條：“這個地方今天有個活動，一會兒你們得去參加。”
黎嫣然看了一眼字條，上面只寫著一個簡短的地址，別無其他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她問。
方妍把那張字條又收了回去，疊好握在手心，只說：“記住思華路39號。8點準時到這個地方，你們倆去參加。一會到樓下找化妝師重新化妝，服裝也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“什麽活動？”黎嫣然又問了一遍。
方妍沒有解釋，只面無表情的說：“是公司安排的，你要是有什麽顧慮，那就林沛兒一個人去。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，我只管找人，別的我不清楚。”
黎嫣然皺皺眉，方妍這種拒人千裏的態度，還真讓人沒法和她交流。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再問問清楚，一旁林沛兒拽了拽她的衣袖，撒著嬌說：“嫣然，陪我一起去嘛，我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。”
“8點，別遲到。”方妍冷冷說完，轉身離開了。
“有事情為什麽不早點通知呢……”黎嫣然嘟噥了一句，心裏還是覺得奇怪，林沛兒一邊往外走一邊說：“或許是臨時才安排的事情呢。走我們去看看穿什麽衣服？”
黎嫣然拍了一下她的肩，笑道：“你呀，就想著漂亮衣服。”
“那是我的天性。”林沛兒也笑了笑，拽著黎嫣然就往電梯間走去。
到了樓下，化妝師果然已經在等著她們。
做好造型換上衣服，黎嫣然站在鏡子前照了照，眉頭皺成了一團。
那是一件設計相當大膽的緊身短裙，黑色。不僅露背，還低V。黎嫣然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，尤其是背後裸露著的大片皮膚，讓她覺得很有些不適應。
“誰找來的這麽一身衣服……”她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一旁化妝師接過話茬：“哦，是方妍剛拿來的。”
黎嫣然哦了一聲，也沒在意。她側過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沛兒。林沛兒穿著的也是一件有些暴露的裸粉色抹胸小禮服，倒是挺坦然的站得肩背挺直。
“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活動，要穿成這樣。”黎嫣然說著，暗暗將領口往上拽了拽。
“這樣怎麽了，我覺得挺好的啊？”林沛兒專註的盯著鏡子，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。一會兒之後她才轉過頭，看了一眼黎嫣然，立刻大聲笑道：“哇，嫣然，你穿這身很漂亮啊。嘖嘖，真是性感，連我都忍不住要動心了。”
黎嫣然伸手拍了她一下，怪嗔的笑道：“說什麽胡話呢你！”
林沛兒往旁邊一躲，眼睛瞟了一眼墻上的鐘，突然說：“哎呀，七點半都過了，快點吧。”
黎嫣然也看了看鐘，時間果然快要來不及了，便匆匆忙忙套上外套，拿上包和林沛兒一起往外走。雖然不知為什麽，心裏隱隱還是有些不踏實的感覺，但想想，既然是公司安排的活動，應該不會有什麽的吧。也許，真的是自己多慮了。
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。坐在出租車上時，黎嫣然透過車窗看著外面，街路兩邊，到處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慶氣氛。想到這幾個月發生的這許多事，那種不真切的感覺又湧上心頭。
明天……新的一年，又會發生些什麽事呢？
車開了很久，才在一座裝修奢華的建築前停下了。那是一棟三層高，富麗堂皇的建築，門扉上只有簡單的“紅山會所”幾個字，四周很安靜。
129喝喝酒聊聊天的私人會所
黎嫣然和林沛兒下了車，站在門外發了一會兒楞，就看到一個戴著眼鏡，瘦瘦的臉上滿是褶子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過來。
黎嫣然認出來了，他是嘉麗雜志社的人事行政主管，姓沈，金助理的直屬上司。
沈主管一看到她們倆，就滿臉堆笑的沖她們招了招手說：“來來。”
黎嫣然和林沛兒互相對視了一眼，遲疑著走了過去。
沈主管帶著她們倆一邊往裏走，一邊說：“黎嫣然，林沛兒。我先告訴你們啊，今天請客的是霍哲勳，他父親可是嘉麗集團的大股東之一……”
“請客？”黎嫣然不解的問。
“啊？金助理沒跟你們講清楚嗎？”沈主管疑惑了一會，隨後咳了一聲，“好吧。簡單來說，就是讓你們來陪著吃個飯。”
黎嫣然這才明白過來。原來，今晚是這麽個“活動”。她突然想起，印象裏依稀記得，之前確實聽俞可嵐和依娜也提到過這類事情。
那時，她並沒有在意，沒想到，這樣的事竟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來了。
她看了一眼林沛兒，林沛兒似乎也有些緊張：“主管啊，我們倆根本沒有陪飯局的經驗啊，幹嘛要叫我們來……”
“放心，只是喝喝酒，聊聊天而已，這你總會吧？霍先生是自己人，不會多為難你們的。一會兒呢，你們倆腦子放靈活點，嘴甜點，裝得乖巧點。別給我丟臉，知道嗎？”
沈主管一邊說著，一邊帶他們來到了二樓。推開一扇門，門裏的情景，讓她倆瞬間呆住了。
房間很大，裝飾極盡奢靡。屋子中間是一張鋪著雪白桌布的圓桌，圍坐在桌邊的七八個男人衣著都比較隨意，神態輕松又悠閑。
看到門被推開，那些人一齊轉過頭來，視線定定盯在她們倆身上。
沈主管走進屋子，對坐在桌邊的人一一點頭陪笑，回頭看到黎嫣然和林沛兒還站在門口，臉色似乎有些難看。
他幾步走了回來，低聲說：“來都來了，就給點面子。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，得罪不得。來，笑一笑。”
林沛兒瞪著眼看了看沈主管，又看了看黎嫣然，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。黎嫣然暗暗嘆了一聲，心想，既然已經到了這裏，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付了。
她和林沛兒走進屋子，一旁立刻有個服務員過來，接過她們的背包和外套放好。
沈主管總算露出了一點笑意，拉著黎嫣然和林沛兒走到桌邊，諂媚的介紹道：“這是黎嫣然，這是林沛兒，都是我們雜志社的專屬模特，是新人。大家認識認識。”
“黎嫣然？”坐在主座的一個梳著大背頭，臉色挺黑的人突然問了一句，“就是上了封面的那位嗎？”
“是，霍先生。就是她。”
四周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和小小的騷動，黎嫣然擡眼看去，見所有人都盯著她，那種狼一樣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。而想到自己還穿著那樣一身衣服，黎嫣然覺得更難受了。
她一陣局促，冷著臉沒有什麽表情的很快瞥了一眼坐在桌邊的人。主座那位“霍先生”看上去確實像是身份不一般，一臉的囂張跋扈。其他人都有點看他臉色的意思。
“過來坐吧。”霍哲勳做了個手勢，慢條斯理說了一句，沈主管立刻將黎嫣然和林沛兒按到桌邊空出來的椅子裏，又俯身在她們耳邊低聲囑咐道：“隨機應變啊。”
黎嫣然皺皺眉，剛想說什麽，卻見沈主管站直身跟大家打了聲招呼：“那，你們慢慢吃吧。我就不奉陪了。”然後轉身出去了。
站在門外，沈主管偷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，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，才大步流星的離開。
四座，都是陌生男人，包間裏，只剩她們倆。林沛兒眼睛瞪得圓圓的，湊到黎嫣然耳邊說：“這個沈主管，竟然自己先溜了。把我們倆扔在這個狼窩裏，算怎麽回事？”
黎嫣然只是低頭抿了抿唇，又微微搖頭示意她別讓人聽到了。
一會兒之後，有人進來上了菜，也帶來了酒，有紅有白。
看到服務生將各人面前的杯子一一斟滿，黎嫣然心裏又不安起來——自己酒量多小，她很清楚。林沛兒湊了過來，小聲問：“嫣然，你是不是不能喝啊？”
“我一會盡量吧……”她低聲說。
“別怕，呆會你要不行了，就跟我使個眼色。我幫你擋著，我酒量還可以……”
黎嫣然感激的看了看她。
服務生剛倒好酒，那邊霍哲勳就端著杯子站起了身，跟大家說了幾句新年祝福之類的客套話。看到全桌人都站了起來，黎嫣然和林沛兒也只好站起來，跟大家碰杯。
一桌子的人都舉杯一飲而盡，黎嫣然只意思了一小口，就將杯子放下了。
酒過三巡之後，氣氛似乎熱絡了一些。大家只是吃菜閑聊，沒有太關註她倆的意思。黎嫣然心裏放松了點。
她擡頭看看四周，坐在主座的那位霍哲勳似乎覺得有些熱，脫下了外套搭在椅背上。他回過頭的時候，黎嫣然剛想將視線轉到別處，看到他突然沖自己招了招手。
她有些遲疑的沒有動，身旁一個戴眼鏡的人咳了一聲，低聲提醒她：“霍先生讓你過去。”
黎嫣然猶豫了一下，見大家都笑而不語的看著她，只好站起身，和坐在霍哲勳身旁的人換了個位置。
現在，林沛兒遠遠的在她對面了，她們互相看了一眼，倆人神色裏都有些無奈。
黎嫣然握著杯子，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，心情很有些忐忑。霍哲勳湊近過來，氣息沈重地吐在黎嫣然耳畔：“黎小姐怎麽才喝這麽一點？是酒不好？”
她皺了下眉，什麽也沒說只搖搖頭。
“來，給黎小姐換82年的拉菲。”霍哲勳突然喊了一聲，又伸手拿起黎嫣然喝了一半的那杯酒，一飲而盡。
黎嫣然一臉愕然看著他，只見他舉著那只空杯子，站在他身後的服務生開了一瓶新酒，重新倒滿了一杯。
130不喝趴下，別想回去
“現在，可以喝了吧？”
看到霍哲勳端到自己面前的酒杯，黎嫣然暗自叫苦，只是現在，好像不喝也不行了……
一桌人都在起哄，黎嫣然只好接過杯子，一口一口喝盡。
酒液入喉有些辛辣，刺激得嗓子癢癢的，她放下酒杯時，忍不住低頭咳了兩聲。霍哲勳突然把手放到了她背上，問：“怎麽，你不會喝酒？”
一雙有些粗糲的大手接觸到她裸露的背後，黎嫣然心裏一驚，全身僵了一僵。
那只手又緩緩摩挲了兩下。黎嫣然只覺得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，她側過頭，瞪著霍哲勳色瞇瞇笑著的一張臉，猛地站了起來。
“放尊重點！”她沈著聲，這幾個字脫口而出。
霍哲勳擡頭，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她，一只手還舉在半空中。
滿桌人剛才還在談笑和碰杯，這時也都驚呆了似的，噤了聲。
霍哲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沈，眉頭也擠成了一團。他舉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握了握拳，突然“啪”的一聲砸在桌子上。
黎嫣然被嚇了一跳。這個霍哲勳看上去不是個好惹的人。她在心裏後悔不疊，怎麽一沖動就將沈主管的那句“隨機應變”忘得一幹二凈了呢。
見氣氛似乎有些緊張，一旁的人都三言兩語的勸了起來：“沒事沒事，別生氣。”
“黎小姐，跟霍少道個歉。”
“來來，自罰三杯，大哥不會跟你計較的。”
黎嫣然站在那兒，腦子裏轉得飛快，看了看眼前的杯子正想著要不要喝。對面的林沛兒突然舉杯站了起來，假裝嗔怪的說：“嫣然，你這就不對了啊。霍先生，我願意代她罰三杯，您消消氣，行嗎？”
沒有等霍哲勳發話，一旁立刻有人殷勤的往林沛兒杯子裏續滿了酒，林沛兒也毫不猶豫的端起杯子喝了個盡。
霍哲勳的神色這時才像是緩和了一些，他冷著聲笑了笑，一句話也沒有說，只是看著林沛兒一杯接一杯，喝了足足三大杯紅酒。
最後一杯，她喝得一滴不剩，還面不改色的笑著將酒杯倒過來晃了晃。
霍哲勳往後靠到椅子裏，拍了兩下手，哈哈笑道：“好，林小姐果然爽快。大家也別都楞著了，來，繼續繼續。”
他一聲令下，立刻有好幾個人手裏拿著酒瓶圍住了林沛兒。
黎嫣然呆呆的看著對面，林沛兒一杯接一杯不停的應付著。她心裏一陣過意不去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好在霍哲勳好像真的對她沒什麽興趣了，好長時間也沒有理會她，只是在跟旁人興致盎然的喝酒談天。
一頓飯過半，滿桌杯盤狼藉的時候，所有人都有些醉醺醺了。
黎嫣然一直註意著林沛兒，看著她面色一點點變得潮紅，眼睛裏的神色，也越來越迷離。圍在她身旁的幾個人也都一副醉醺醺的樣子，卻還在不停的往她杯子裏倒酒。
好幾次，她都試著去勸住那些人，只是一群喝醉的人，根本就聽不進任何話。她也不太敢再去惹惱誰。
眼看著時間已經快要十一點，黎嫣然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霍哲勳，滿屋子裏的人都喝得東倒西歪，也就他看上去還算清醒了。她在心底醞釀了一會兒，鼓足勇氣往霍哲勳那邊靠近一點，低聲說：“霍先生，你看時間已經不早了，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？”
霍哲勳正和另一個人說話，頓了一會兒才往她這邊瞅了一眼，悶聲悶氣的說：“我這裏的規矩，不喝趴下沒有回去的道理。想回去，等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，自然會有車送你們回去。”
這是擺明的拒絕她的請求了，黎嫣然心裏怦怦跳得厲害。霍哲勳沒有等她再說什麽，轉過頭又對她不理不睬。
黎嫣然咬咬牙，憤憤不平了一陣，在心裏將沈主管和金助理埋怨了個遍。盛宇淩、鐘主編還有陳熙雯一直都強調過的事，原來在他們眼裏，什麽都不算。高層一休假，竟然立刻就給她們安排這種事情。
現在，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面對一群陌生人，該怎麽想辦法離開？她正思索著，那邊林沛兒突然尖叫了一聲。
黎嫣然馬上擡頭看去，只見圓桌對面，一群喝高了的人突然將迷糊不清的林沛兒從座位上拉了起來，擠擠搡搡的把她往屋子另一側推過去。
那邊的窗戶下面，擺放著一張沙發。林沛兒被眾人帶到那邊，不知被誰推了一把，腳底一軟，一下跌倒在沙發裏。
黎嫣然的心瞬間揪了起來。她驀地站起身，就聽見那邊一陣起哄，有兩個人欺身上前，按住了林沛兒，動手動腳的就去扯她的衣服。
黎嫣然只覺得頭發都倒豎了起來，幾大步猛地沖過去，撥開人群，撲在林沛兒身上護住了她。
“你們這是幹什麽？！”她轉過頭，對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聲色俱厲的喝問。
“管什麽閑事啊！”
“別敗了大夥的興，快讓開。”
“不讓開，是不是也想一起啊？”
這些人的語氣兇狠又冷漠。黎嫣然緊緊抱著林沛兒，心裏跳的厲害，只能瞪著眼神色堅定的說：“我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。你們再這樣，我會回去告訴盛總！”
“亂來？她的意思是不是，我們要亂來？哈哈……”不知是誰接了一句，四周立刻又是一陣哄笑。
這樣的笑聲讓黎嫣然心裏發怵，額頭和背後滲出一陣冷汗。她低頭看了一眼林沛兒，她一動不動，似乎已經醉過去了。現在，只剩她一個人面對這些人……
“盛總？你是指……盛宇淩？”人群外突然有人緩緩問了一句。
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。聽到霍哲勳發話，人們立刻向兩邊讓開了一條通道。
黎嫣然看到霍哲勳穿過眾人，慢慢走了過來。他神情裏，有一絲輕蔑。
“你是不是以為我怕他？想拿他壓我，嗯？”霍哲勳低沈著聲音，眼睛裏透著酡紅，站在那兒一張臉扭曲得可怕。
黎嫣然心裏猛地不安起來，這才意識到，自己可能說錯話了……
131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
“大哥，這小妞擺明的是想用，用盛宇淩來壓你嘛。這還得了？”不知是誰插了一句嘴。
“老子從來沒有怕過他！”霍哲勳突然吃了槍藥似的吼了一聲，指著黎嫣然，“別以為提他，我就，就……”
他“就”了半天，也沒有想出來下面要說什麽。
看來，這個霍哲勳和盛宇淩像是有些不對付的樣子。黎嫣然低頭看了看林沛兒，她依然一動不動，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。
現在這樣，就是想逃都逃不掉了……她心裏一陣忐忑，只得裝作低聲下氣的說：“霍先生……你誤會了。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，只是順口提到盛總的。絕對沒有拿他壓你的想法。如果冒犯了，我向你道歉，對不起……”
霍哲勳哼了一聲，抱著胳膊不屑的昂著頭。
黎嫣然沈吟了一會兒，見他沒有追究下去，便輕聲肯求著說：“霍先生，你剛才不是說，喝醉了就可以走的嗎？你看現在林沛兒都已經不省人事了，我可以送她回去了吧？”
“想走？”霍哲勳低頭看了她一眼，“既然醉倒了，當然可以。我這就派車。”
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痛快，連聲感謝。只是剛想扶林沛兒起來，霍哲勳又接著說道：“不過，黎小姐，你可還不能走。”
黎嫣然楞了一下：“什麽……？”
霍哲勳嘴角掠過一抹陰險的笑，“你看上去不是還很清醒嗎。”
四周瞬間響起一陣竊笑，黎嫣然只覺得自己耳根都在發燙。
“你留下，我就讓人送她回家。”
“……”
霍哲勳見黎嫣然不說話，便高聲吩咐：“去叫人備車，送林小姐走。”
黎嫣然緊緊握了握拳，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林沛兒，站起身讓到一邊。旁邊有兩個人正要來扶她出去的時候，她突然意識到：林沛兒現在這幅樣子，怎麽能隨便讓這群人帶走？！
她心裏怦怦跳著，往前一步，攔住了那些人。
“霍先生，不……不用你派車。我找人來接她。”她一字一句說完，沒等他說話便轉身走到另一邊，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手機。
霍哲勳並沒有攔著她。
黎嫣然一頁一頁翻著通訊錄，手心裏全是汗，眼前也一陣一陣的模糊不清。找了很久，她才撥通了秦佑怡的電話。
認識的人裏面，只秦佑怡有車，而且這個時間，她應該能夠出來吧……
萬幸的是，秦佑怡很快就接了電話，也很爽快的答應了。黎嫣然松了一口氣。
半個小時之後，樓下隱隱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，黎嫣然看了看霍哲勳，見他面無表情的點了一下頭，便扶起林沛兒，帶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下走去。身後，有兩個人一言不發的默默跟了出來。
黎嫣然知道，他們是來監視她的。
一出大門，一陣寒風立刻迎面襲來，黎嫣然只覺得自己周身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秦佑怡站在車旁，看到她們出現在門口，迎了上來。
將林沛兒扶進車，秦佑怡才低聲問：“黎嫣然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她壓低聲音說：“是沈主管讓我們來的，陪一個飯局……你先送林沛兒回家吧，我一時半會還走不了……”
“怎麽能這樣？憑什麽不讓你走啊？”
跟出來的那兩個人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。黎嫣然微微側頭向後瞥了一眼，只說：“你先送她回去吧。我，我再想辦法……”
秦佑怡像是還想說什麽，黎嫣然迅速把她推進了車裏，又對她黯然笑了笑，退開一步，揮揮手說：“拜拜。”
從後視鏡裏，秦佑怡看到站在門口偷眼盯著這邊的那兩個人，似乎有些明白了。她咬咬牙，發動了車。
黎嫣然在寒風中抱著自己的胳膊，看到秦佑怡的車拐出了路口，才低著頭，往回走去。身後的兩人一直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，不緊不慢的跟著。進了會所的大門，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，又指尖顫抖著迅速編輯了一條消息：“思華路39號，能不能來接我？”
發送給：鄒亦恒。
午夜，路上一片空曠，秦佑怡穩穩開著車，發動機單調的聲音讓她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。
車後座上，林沛兒像是很難受的樣子，一直閉著眼睛皺著眉頭，還時不時的哼哼幾句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秦佑怡沒有聽清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。
“嫣然……別回去……那幫禽獸……”
微弱的聲音傳進耳朵裏，秦佑怡心裏猛地一沈，然後一陣鼓錘似的跳起來。
寂靜的路一直延伸到黑暗中，路燈無聲的照亮著冬日的夜晚。秦佑怡想了很久，還是一個剎車將車停了下來。她拿出手機，慌亂的翻到一個號碼，撥了過去。
屏幕上一直靜止不動的“盛宇淩”三個字讓她心神不寧。
一遍一遍的撥打，卻只是一遍一遍的“對不起，您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”……
……
霍哲勳靠在椅子裏，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。他一只手裏把玩著一根牙簽，另一只手裏握著手機放在耳邊。
手機那頭，是個聽上去挺柔媚的女人的聲音。他臉上，浮著一抹笑，漫不經心的對著手機說：“俞可嵐，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“我敢騙你嘛？當然是真的。”俞可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，“那丫頭，其實很放得開的，要不，能把盛總也迷得神魂顛倒？”
“你是說，她是盛宇淩的……”
“嗯，不過，已經玩夠了早甩掉了。哎，霍哲勳，我可是看你也不是外人，才跟你說這些的，我們雜志社的事，你可別隨便往外傳啊。”
“知道。”霍哲勳笑了一聲，手裏一個不小心，把牙簽折成了兩段。
門被推開，他看到黎嫣然又走了進來，才掛掉了電話。
屋子裏依然一片淩亂，桌上，也還是一片狼藉。幾個喝醉了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沙發上，另一些人在另一邊圍成一圈不知在幹什麽。
黎嫣然撫了撫胳膊，淡漠的問霍哲勳：“霍先生，我回來了。你還想幹什麽？我什麽時候能走？”
霍哲勳從桌上隨便拿過兩只高腳杯，又倒滿酒，對她說：“我已經說過了，喝醉了就可以走。你看，林小姐不是都平安的回去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
見她不說話，霍哲勳便笑著對她招了招手：“過來坐。我只是想找人陪我喝酒，就這麽簡單。”
132她，是我的人！
黎嫣然遲疑了一下，只得走過去，坐在他身邊。
霍哲勳將倒滿酒的杯子放到她跟前，又舉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，先喝盡了一杯。
黎嫣然看看面前滿滿一杯透亮的紅色酒液，咬咬牙端起杯子，喝了一大口。
“哈哈。早這樣，不就沒這麽多事了。”
她擰著眉，看著霍哲勳拿起酒瓶又倒滿了酒，心裏雖然厭惡，卻也無可奈何，只暗暗希望鄒亦恒看到她的消息，能快點到……
一杯接著一杯，不知喝了多少，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不清。她瞥了一眼鐘，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，放在桌邊的手機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難道……鄒亦恒沒有看到消息嗎？
越是期盼，時間就像是過得越慢。酒精讓她渾身難受，昏沈沈的腦子也越來越迷糊不清，只覺得額前某個地方在一下一下的，像被人用錘子敲打一樣的鈍痛。
霍哲勳還在不停的向她灌酒，黎嫣然實在不想再喝，便擋開了。她將手撐在桌上，扶著額頭，低聲虛弱的說：“霍先生，我醉了。可以讓我走了嗎？”
“你說醉了就醉了？我怎麽沒看出來？我還沒有盡興，接著喝。”
霍哲勳又把酒杯遞過來，黎嫣然沒有接。
“我真的不能喝了，而且時間已經這麽晚了，我想回去。”她有些無助。
霍哲勳呵呵笑了兩聲：“怕什麽，這家會所樓上有的是房間。時間晚了就在這裏休息嘛。”
“你說什麽……”黎嫣然費勁的擡起頭，定定看著霍哲勳，像是沒有聽清他的話。
“我說，就在這裏過夜，黎小姐。”
黎嫣然沒有立刻回話。她撐著桌子站起來，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搖晃，好不容易站穩，她才一字一句堅定的說：“霍先生，你父親也是嘉麗的高層，你怎麽，怎麽能這樣？”
“我怎樣？你裝什麽假正經。叫你來陪，是看得起你，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是嘉麗的專屬模特，不是三陪女。”
霍哲勳不屑的呲了一聲：“骨子裏是什麽貨色，以為我看不出來？把老子伺候舒服了，好處不會少。”
黎嫣然只覺得肺裏的氣再也壓不住了，噌的一下直沖上腦門。她沒有猶豫，一把抄起手邊的一杯酒往霍哲勳臉上潑了過去。
霍哲勳呆了，隨後又咧嘴笑了一聲。他慢悠悠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擦了一把臉，無所謂的說：“怎麽？你能伺候盛宇淩，就不能伺候我？放心，他給你什麽，我霍哲勳照樣給得起。”
黎嫣然楞住了，這樣的時候，聽到“’盛宇淩”這三個字，她心裏竟一陣空白。
或許是真的醉了吧，悲傷像是突然失去了防禦一般，海浪一樣翻湧起來。眼淚，也止不住的奪眶而出。
“哭什麽？”霍哲勳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，“你穿成這個樣子，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？”
黎嫣然擦了擦被淚水模糊的雙眼，咬著牙狠狠罵了一句：“我勾引誰，也不會勾引你這種混蛋！”
霍哲勳瞪起眼，突然“啪”的一聲，將手裏的酒杯猛地摔在了地上。
他臉上一片酡紅，眼睛也紅得像是要噴出火來，指著黎嫣然怒吼道：“你他媽說誰混蛋！是不是盛宇淩那種人，就不是混蛋？！”
一直有些嘈雜的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，所有人都轉過頭，註意到了這邊的騷亂。
黎嫣然沒有說話，也沒有動。被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嚇到了。
“把她給我按住。”霍哲勳兇神惡煞般的沈聲說了一句，一旁有兩個人會意，走過來將黎嫣然架了起來。
“幹什麽！”她使勁掙紮著，卻還是無力的被按到了椅子裏。
“喝酒而已，怕什麽。”霍哲勳冷笑著，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只酒杯，倒滿酒，又當著黎嫣然的面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只小瓶，擰開蓋子將裏面的液體倒進杯子裏晃了晃。
“喝。”
黎嫣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，心裏一陣發怵，顫抖著偏過頭，緊抿著嘴。這些人，像是根本就不會講理。可是她現在被人按住，動彈不得，更無力逃走……
“喝——”霍哲勳扭曲著臉，又惡狠狠說了一遍，然後一把捏住了她的臉頰，端起酒杯就灌了過來。
黎嫣然驚恐的瞪大眼，左右搖晃著極力躲避，辛辣的酒被粗暴的灌進嗓子，倒得臉上全是酒液，黏膩的沿著嘴角流進脖子裏，一陣難受。
霍哲勳扔掉杯子，拍了拍她的臉，笑得猙獰：“別害怕，只是讓你放松一點而已，一會兒，好好享受吧……”
嘴裏是一股奇怪的味道，黎嫣然忍著淚，緊握著的手心裏，指尖幾乎嵌進肉裏，一陣刺痛。
片刻之間，在四周的一片獰笑聲中，她只覺得意識很快就變得有些模糊，睡意也沈沈襲來，像是一不註意，就會立刻墜入深淵。這是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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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帝豪大廈頂層的花園裏，沒有什麽人。
冷風吹在臉上，很有些凜冽的寒意。
方妍站在天臺中央，往四周看了看，花槽裏種的花草早都掉光了葉子，光禿禿的一派蕭瑟。
不遠處，俞可嵐裹著一條披肩坐在長椅上，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她。
方妍走過去，沒什麽表情的問：“俞可嵐，你找我？”
俞可嵐答應了一聲：“嗯，想和你說說話。”
“說什麽？”
“也沒什麽。我只是聽說你最近因為一些事，和某個人有點不開心？”
方妍冷著聲說：“你是指我和黎嫣然的那些事吧。我知道現在整個嘉麗社都傳遍了。不過，我並不在乎。”
“我明白，”俞可嵐笑笑說，“你要是在乎，也不會留在這裏了。你還留在這裏，肯定是在等待時機吧。等著什麽時候能超過她，打敗她。”
方妍只將視線移到一旁，沒有說話。
“我說對了是吧？”
“是。不過那又怎樣，我不覺得和你討論這些事有什麽必要。”
“當然有必要，”俞可嵐坐直了身，神情變得認真，“其實，我也算是過來人，有些事，我看得比你清楚，也比你更有經驗。你想過沒有，要怎樣做才能贏她？”
“我自己知道……”
沒等方妍說完，俞可嵐就搶過了話頭：“呵呵，你該不會是以為，鉚足了勁努力工作就能獲得回報，讓公司更重視你吧？還是以為，想方設法在盛總那裏博得好感，就可以壓過她？”
方妍臉上露出了一點驚愕的神情，定定看著俞可嵐。
俞可嵐笑了一聲，裹緊披肩歪頭看著她：“告訴你吧，這些想法都太天真。不會有任何作用的。你以為黎嫣然是什麽人，你都想不到她有多兩面三刀。”
“兩面三刀？”
“是啊，你應該已經領教過了吧？其實，早在剛進嘉麗的時候，她就跟盛總在不清不楚了，還總把自己偽裝得多單純似的……要不一個本來毫無資歷的人，怎麽能在人才濟濟的嘉麗社得到今天這樣的名聲和地位？”
俞可嵐的這段話似乎在方妍心裏掀起了悍然大波，她呆了一下，有些失色的問：“你是說……剛進嘉麗？”
128我和你一樣，也想報覆她
“嗯，我親眼見到的，她跟盛總在沒有人的樣衣間裏……方妍，一開始，你就註定處於下風了，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而已。”
方妍的雙眼像是失去了焦點，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麽，一會兒之後，她才回過神來：“你說的，是真的？我沒想到，他們會那麽早就……黎嫣然，也太會偽裝了！”
俞可嵐笑了笑，站起身走過來，伸出手指點點她肩頭：“所以，你明白你自己有多可笑了吧？黎嫣然和她那些朋友，背地裏，不知怎麽嘲諷你的呢。”
方妍的手，緊緊握成了拳，臉上一陣紅，又一陣發白。她緊鎖起眉，聲音低沈：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？”
“當然是因為，我也和你一樣，討厭她，想報覆她！”俞可嵐眼裏透出一絲兇狠，她定定盯著方妍，低聲說，“我告訴你，如果你真的想對付她，光明正大肯定是行不通的。要采取一點手段，必須一擊致命。讓她徹底從心裏畏懼，再也不敢跟你爭搶什麽。”
“你是什麽意思……”
俞可嵐湊到方妍耳邊悄聲耳語了幾句，方妍的眼睛頓時瞪大起來。
“怎樣？”俞可嵐說，“對你來說，也不費吹灰之力，只是盡一下領隊的職責，分派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而已。”
“可是，如果她不願意去……怎麽辦？”
“我有辦法。按我說的做，她不會不願意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麽？你還顧慮什麽？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一直都能有的。”
方妍低頭猶豫了片刻，似乎在思索著什麽。過來很久，她才擡眼，在帝豪大廈頂層呼嘯的冷風中，對俞可嵐鄭重的點了一下頭。
……
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星期一晃就過去了，看上去什麽也沒有發生。黎嫣然也並不知道，看似平靜的表面下，正醞釀著一場針對她的風暴。
今年最後一個工作日，下班時大家都有些情緒高漲，一邊準備回家一邊討論著節假日的安排。
黎嫣然和林沛兒也在更衣室收拾東西，只是正要離開的時候，方妍突然走過來，對她和林沛兒留下一句“先別走，待會我有話要說。”便又出去了。
她倆交換了一下眼神，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。黎嫣然記得，自從上回和方妍談過之後，方妍就一直在和她冷戰，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。不知現在又是什麽情況。
過了一會兒，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，方妍才又出現在門外。
黎嫣然和林沛兒站在窗邊，看到她走過來，便停止了交談。
林沛兒沒等方妍走到跟前，就快言快語的問：“明天就放假了，還有什麽事啊？”
“公司給你們安排了任務。”方妍冷著一張臉，在她面前展開一張字條：“這個地方今天有個活動，一會兒你們得去參加。”
黎嫣然看了一眼字條，上面只寫著一個簡短的地址，別無其他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她問。
方妍把那張字條又收了回去，疊好握在手心，只說：“記住思華路39號。8點準時到這個地方，你們倆去參加。一會到樓下找化妝師重新化妝，服裝也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“什麽活動？”黎嫣然又問了一遍。
方妍沒有解釋，只面無表情的說：“是公司安排的，你要是有什麽顧慮，那就林沛兒一個人去。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，我只管找人，別的我不清楚。”
黎嫣然皺皺眉，方妍這種拒人千裏的態度，還真讓人沒法和她交流。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再問問清楚，一旁林沛兒拽了拽她的衣袖，撒著嬌說：“嫣然，陪我一起去嘛，我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。”
“8點，別遲到。”方妍冷冷說完，轉身離開了。
“有事情為什麽不早點通知呢……”黎嫣然嘟噥了一句，心裏還是覺得奇怪，林沛兒一邊往外走一邊說：“或許是臨時才安排的事情呢。走我們去看看穿什麽衣服？”
黎嫣然拍了一下她的肩，笑道：“你呀，就想著漂亮衣服。”
“那是我的天性。”林沛兒也笑了笑，拽著黎嫣然就往電梯間走去。
到了樓下，化妝師果然已經在等著她們。
做好造型換上衣服，黎嫣然站在鏡子前照了照，眉頭皺成了一團。
那是一件設計相當大膽的緊身短裙，黑色。不僅露背，還低V。黎嫣然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，尤其是背後裸露著的大片皮膚，讓她覺得很有些不適應。
“誰找來的這麽一身衣服……”她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一旁化妝師接過話茬：“哦，是方妍剛拿來的。”
黎嫣然哦了一聲，也沒在意。她側過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沛兒。林沛兒穿著的也是一件有些暴露的裸粉色抹胸小禮服，倒是挺坦然的站得肩背挺直。
“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活動，要穿成這樣。”黎嫣然說著，暗暗將領口往上拽了拽。
“這樣怎麽了，我覺得挺好的啊？”林沛兒專註的盯著鏡子，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。一會兒之後她才轉過頭，看了一眼黎嫣然，立刻大聲笑道：“哇，嫣然，你穿這身很漂亮啊。嘖嘖，真是性感，連我都忍不住要動心了。”
黎嫣然伸手拍了她一下，怪嗔的笑道：“說什麽胡話呢你！”
林沛兒往旁邊一躲，眼睛瞟了一眼墻上的鐘，突然說：“哎呀，七點半都過了，快點吧。”
黎嫣然也看了看鐘，時間果然快要來不及了，便匆匆忙忙套上外套，拿上包和林沛兒一起往外走。雖然不知為什麽，心裏隱隱還是有些不踏實的感覺，但想想，既然是公司安排的活動，應該不會有什麽的吧。也許，真的是自己多慮了。
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。坐在出租車上時，黎嫣然透過車窗看著外面，街路兩邊，到處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慶氣氛。想到這幾個月發生的這許多事，那種不真切的感覺又湧上心頭。
明天……新的一年，又會發生些什麽事呢？
車開了很久，才在一座裝修奢華的建築前停下了。那是一棟三層高，富麗堂皇的建築，門扉上只有簡單的“紅山會所”幾個字，四周很安靜。
129喝喝酒聊聊天的私人會所
黎嫣然和林沛兒下了車，站在門外發了一會兒楞，就看到一個戴著眼鏡，瘦瘦的臉上滿是褶子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過來。
黎嫣然認出來了，他是嘉麗雜志社的人事行政主管，姓沈，金助理的直屬上司。
沈主管一看到她們倆，就滿臉堆笑的沖她們招了招手說：“來來。”
黎嫣然和林沛兒互相對視了一眼，遲疑著走了過去。
沈主管帶著她們倆一邊往裏走，一邊說：“黎嫣然，林沛兒。我先告訴你們啊，今天請客的是霍哲勳，他父親可是嘉麗集團的大股東之一……”
“請客？”黎嫣然不解的問。
“啊？金助理沒跟你們講清楚嗎？”沈主管疑惑了一會，隨後咳了一聲，“好吧。簡單來說，就是讓你們來陪著吃個飯。”
黎嫣然這才明白過來。原來，今晚是這麽個“活動”。她突然想起，印象裏依稀記得，之前確實聽俞可嵐和依娜也提到過這類事情。
那時，她並沒有在意，沒想到，這樣的事竟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來了。
她看了一眼林沛兒，林沛兒似乎也有些緊張：“主管啊，我們倆根本沒有陪飯局的經驗啊，幹嘛要叫我們來……”
“放心，只是喝喝酒，聊聊天而已，這你總會吧？霍先生是自己人，不會多為難你們的。一會兒呢，你們倆腦子放靈活點，嘴甜點，裝得乖巧點。別給我丟臉，知道嗎？”
沈主管一邊說著，一邊帶他們來到了二樓。推開一扇門，門裏的情景，讓她倆瞬間呆住了。
房間很大，裝飾極盡奢靡。屋子中間是一張鋪著雪白桌布的圓桌，圍坐在桌邊的七八個男人衣著都比較隨意，神態輕松又悠閑。
看到門被推開，那些人一齊轉過頭來，視線定定盯在她們倆身上。
沈主管走進屋子，對坐在桌邊的人一一點頭陪笑，回頭看到黎嫣然和林沛兒還站在門口，臉色似乎有些難看。
他幾步走了回來，低聲說：“來都來了，就給點面子。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，得罪不得。來，笑一笑。”
林沛兒瞪著眼看了看沈主管，又看了看黎嫣然，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。黎嫣然暗暗嘆了一聲，心想，既然已經到了這裏，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付了。
她和林沛兒走進屋子，一旁立刻有個服務員過來，接過她們的背包和外套放好。
沈主管總算露出了一點笑意，拉著黎嫣然和林沛兒走到桌邊，諂媚的介紹道：“這是黎嫣然，這是林沛兒，都是我們雜志社的專屬模特，是新人。大家認識認識。”
“黎嫣然？”坐在主座的一個梳著大背頭，臉色挺黑的人突然問了一句，“就是上了封面的那位嗎？”
“是，霍先生。就是她。”
四周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和小小的騷動，黎嫣然擡眼看去，見所有人都盯著她，那種狼一樣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。而想到自己還穿著那樣一身衣服，黎嫣然覺得更難受了。
她一陣局促，冷著臉沒有什麽表情的很快瞥了一眼坐在桌邊的人。主座那位“霍先生”看上去確實像是身份不一般，一臉的囂張跋扈。其他人都有點看他臉色的意思。
“過來坐吧。”霍哲勳做了個手勢，慢條斯理說了一句，沈主管立刻將黎嫣然和林沛兒按到桌邊空出來的椅子裏，又俯身在她們耳邊低聲囑咐道：“隨機應變啊。”
黎嫣然皺皺眉，剛想說什麽，卻見沈主管站直身跟大家打了聲招呼：“那，你們慢慢吃吧。我就不奉陪了。”然後轉身出去了。
站在門外，沈主管偷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，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，才大步流星的離開。
四座，都是陌生男人，包間裏，只剩她們倆。林沛兒眼睛瞪得圓圓的，湊到黎嫣然耳邊說：“這個沈主管，竟然自己先溜了。把我們倆扔在這個狼窩裏，算怎麽回事？”
黎嫣然只是低頭抿了抿唇，又微微搖頭示意她別讓人聽到了。
一會兒之後，有人進來上了菜，也帶來了酒，有紅有白。
看到服務生將各人面前的杯子一一斟滿，黎嫣然心裏又不安起來——自己酒量多小，她很清楚。林沛兒湊了過來，小聲問：“嫣然，你是不是不能喝啊？”
“我一會盡量吧……”她低聲說。
“別怕，呆會你要不行了，就跟我使個眼色。我幫你擋著，我酒量還可以……”
黎嫣然感激的看了看她。
服務生剛倒好酒，那邊霍哲勳就端著杯子站起了身，跟大家說了幾句新年祝福之類的客套話。看到全桌人都站了起來，黎嫣然和林沛兒也只好站起來，跟大家碰杯。
一桌子的人都舉杯一飲而盡，黎嫣然只意思了一小口，就將杯子放下了。
酒過三巡之後，氣氛似乎熱絡了一些。大家只是吃菜閑聊，沒有太關註她倆的意思。黎嫣然心裏放松了點。
她擡頭看看四周，坐在主座的那位霍哲勳似乎覺得有些熱，脫下了外套搭在椅背上。他回過頭的時候，黎嫣然剛想將視線轉到別處，看到他突然沖自己招了招手。
她有些遲疑的沒有動，身旁一個戴眼鏡的人咳了一聲，低聲提醒她：“霍先生讓你過去。”
黎嫣然猶豫了一下，見大家都笑而不語的看著她，只好站起身，和坐在霍哲勳身旁的人換了個位置。
現在，林沛兒遠遠的在她對面了，她們互相看了一眼，倆人神色裏都有些無奈。
黎嫣然握著杯子，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，心情很有些忐忑。霍哲勳湊近過來，氣息沈重地吐在黎嫣然耳畔：“黎小姐怎麽才喝這麽一點？是酒不好？”
她皺了下眉，什麽也沒說只搖搖頭。
“來，給黎小姐換82年的拉菲。”霍哲勳突然喊了一聲，又伸手拿起黎嫣然喝了一半的那杯酒，一飲而盡。
黎嫣然一臉愕然看著他，只見他舉著那只空杯子，站在他身後的服務生開了一瓶新酒，重新倒滿了一杯。
130不喝趴下，別想回去
“現在，可以喝了吧？”
看到霍哲勳端到自己面前的酒杯，黎嫣然暗自叫苦，只是現在，好像不喝也不行了……
一桌人都在起哄，黎嫣然只好接過杯子，一口一口喝盡。
酒液入喉有些辛辣，刺激得嗓子癢癢的，她放下酒杯時，忍不住低頭咳了兩聲。霍哲勳突然把手放到了她背上，問：“怎麽，你不會喝酒？”
一雙有些粗糲的大手接觸到她裸露的背後，黎嫣然心裏一驚，全身僵了一僵。
那只手又緩緩摩挲了兩下。黎嫣然只覺得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，她側過頭，瞪著霍哲勳色瞇瞇笑著的一張臉，猛地站了起來。
“放尊重點！”她沈著聲，這幾個字脫口而出。
霍哲勳擡頭，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她，一只手還舉在半空中。
滿桌人剛才還在談笑和碰杯，這時也都驚呆了似的，噤了聲。
霍哲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沈，眉頭也擠成了一團。他舉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握了握拳，突然“啪”的一聲砸在桌子上。
黎嫣然被嚇了一跳。這個霍哲勳看上去不是個好惹的人。她在心裏後悔不疊，怎麽一沖動就將沈主管的那句“隨機應變”忘得一幹二凈了呢。
見氣氛似乎有些緊張，一旁的人都三言兩語的勸了起來：“沒事沒事，別生氣。”
“黎小姐，跟霍少道個歉。”
“來來，自罰三杯，大哥不會跟你計較的。”
黎嫣然站在那兒，腦子裏轉得飛快，看了看眼前的杯子正想著要不要喝。對面的林沛兒突然舉杯站了起來，假裝嗔怪的說：“嫣然，你這就不對了啊。霍先生，我願意代她罰三杯，您消消氣，行嗎？”
沒有等霍哲勳發話，一旁立刻有人殷勤的往林沛兒杯子裏續滿了酒，林沛兒也毫不猶豫的端起杯子喝了個盡。
霍哲勳的神色這時才像是緩和了一些，他冷著聲笑了笑，一句話也沒有說，只是看著林沛兒一杯接一杯，喝了足足三大杯紅酒。
最後一杯，她喝得一滴不剩，還面不改色的笑著將酒杯倒過來晃了晃。
霍哲勳往後靠到椅子裏，拍了兩下手，哈哈笑道：“好，林小姐果然爽快。大家也別都楞著了，來，繼續繼續。”
他一聲令下，立刻有好幾個人手裏拿著酒瓶圍住了林沛兒。
黎嫣然呆呆的看著對面，林沛兒一杯接一杯不停的應付著。她心裏一陣過意不去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好在霍哲勳好像真的對她沒什麽興趣了，好長時間也沒有理會她，只是在跟旁人興致盎然的喝酒談天。
一頓飯過半，滿桌杯盤狼藉的時候，所有人都有些醉醺醺了。
黎嫣然一直註意著林沛兒，看著她面色一點點變得潮紅，眼睛裏的神色，也越來越迷離。圍在她身旁的幾個人也都一副醉醺醺的樣子，卻還在不停的往她杯子裏倒酒。
好幾次，她都試著去勸住那些人，只是一群喝醉的人，根本就聽不進任何話。她也不太敢再去惹惱誰。
眼看著時間已經快要十一點，黎嫣然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霍哲勳，滿屋子裏的人都喝得東倒西歪，也就他看上去還算清醒了。她在心底醞釀了一會兒，鼓足勇氣往霍哲勳那邊靠近一點，低聲說：“霍先生，你看時間已經不早了，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？”
霍哲勳正和另一個人說話，頓了一會兒才往她這邊瞅了一眼，悶聲悶氣的說：“我這裏的規矩，不喝趴下沒有回去的道理。想回去，等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，自然會有車送你們回去。”
這是擺明的拒絕她的請求了，黎嫣然心裏怦怦跳得厲害。霍哲勳沒有等她再說什麽，轉過頭又對她不理不睬。
黎嫣然咬咬牙，憤憤不平了一陣，在心裏將沈主管和金助理埋怨了個遍。盛宇淩、鐘主編還有陳熙雯一直都強調過的事，原來在他們眼裏，什麽都不算。高層一休假，竟然立刻就給她們安排這種事情。
現在，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面對一群陌生人，該怎麽想辦法離開？她正思索著，那邊林沛兒突然尖叫了一聲。
黎嫣然馬上擡頭看去，只見圓桌對面，一群喝高了的人突然將迷糊不清的林沛兒從座位上拉了起來，擠擠搡搡的把她往屋子另一側推過去。
那邊的窗戶下面，擺放著一張沙發。林沛兒被眾人帶到那邊，不知被誰推了一把，腳底一軟，一下跌倒在沙發裏。
黎嫣然的心瞬間揪了起來。她驀地站起身，就聽見那邊一陣起哄，有兩個人欺身上前，按住了林沛兒，動手動腳的就去扯她的衣服。
黎嫣然只覺得頭發都倒豎了起來，幾大步猛地沖過去，撥開人群，撲在林沛兒身上護住了她。
“你們這是幹什麽？！”她轉過頭，對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聲色俱厲的喝問。
“管什麽閑事啊！”
“別敗了大夥的興，快讓開。”
“不讓開，是不是也想一起啊？”
這些人的語氣兇狠又冷漠。黎嫣然緊緊抱著林沛兒，心裏跳的厲害，只能瞪著眼神色堅定的說：“我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。你們再這樣，我會回去告訴盛總！”
“亂來？她的意思是不是，我們要亂來？哈哈……”不知是誰接了一句，四周立刻又是一陣哄笑。
這樣的笑聲讓黎嫣然心裏發怵，額頭和背後滲出一陣冷汗。她低頭看了一眼林沛兒，她一動不動，似乎已經醉過去了。現在，只剩她一個人面對這些人……
“盛總？你是指……盛宇淩？”人群外突然有人緩緩問了一句。
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。聽到霍哲勳發話，人們立刻向兩邊讓開了一條通道。
黎嫣然看到霍哲勳穿過眾人，慢慢走了過來。他神情裏，有一絲輕蔑。
“你是不是以為我怕他？想拿他壓我，嗯？”霍哲勳低沈著聲音，眼睛裏透著酡紅，站在那兒一張臉扭曲得可怕。
黎嫣然心裏猛地不安起來，這才意識到，自己可能說錯話了……
131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
“大哥，這小妞擺明的是想用，用盛宇淩來壓你嘛。這還得了？”不知是誰插了一句嘴。
“老子從來沒有怕過他！”霍哲勳突然吃了槍藥似的吼了一聲，指著黎嫣然，“別以為提他，我就，就……”
他“就”了半天，也沒有想出來下面要說什麽。
看來，這個霍哲勳和盛宇淩像是有些不對付的樣子。黎嫣然低頭看了看林沛兒，她依然一動不動，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。
現在這樣，就是想逃都逃不掉了……她心裏一陣忐忑，只得裝作低聲下氣的說：“霍先生……你誤會了。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，只是順口提到盛總的。絕對沒有拿他壓你的想法。如果冒犯了，我向你道歉，對不起……”
霍哲勳哼了一聲，抱著胳膊不屑的昂著頭。
黎嫣然沈吟了一會兒，見他沒有追究下去，便輕聲肯求著說：“霍先生，你剛才不是說，喝醉了就可以走的嗎？你看現在林沛兒都已經不省人事了，我可以送她回去了吧？”
“想走？”霍哲勳低頭看了她一眼，“既然醉倒了，當然可以。我這就派車。”
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痛快，連聲感謝。只是剛想扶林沛兒起來，霍哲勳又接著說道：“不過，黎小姐，你可還不能走。”
黎嫣然楞了一下：“什麽……？”
霍哲勳嘴角掠過一抹陰險的笑，“你看上去不是還很清醒嗎。”
四周瞬間響起一陣竊笑，黎嫣然只覺得自己耳根都在發燙。
“你留下，我就讓人送她回家。”
“……”
霍哲勳見黎嫣然不說話，便高聲吩咐：“去叫人備車，送林小姐走。”
黎嫣然緊緊握了握拳，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林沛兒，站起身讓到一邊。旁邊有兩個人正要來扶她出去的時候，她突然意識到：林沛兒現在這幅樣子，怎麽能隨便讓這群人帶走？！
她心裏怦怦跳著，往前一步，攔住了那些人。
“霍先生，不……不用你派車。我找人來接她。”她一字一句說完，沒等他說話便轉身走到另一邊，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手機。
霍哲勳並沒有攔著她。
黎嫣然一頁一頁翻著通訊錄，手心裏全是汗，眼前也一陣一陣的模糊不清。找了很久，她才撥通了秦佑怡的電話。
認識的人裏面，只秦佑怡有車，而且這個時間，她應該能夠出來吧……
萬幸的是，秦佑怡很快就接了電話，也很爽快的答應了。黎嫣然松了一口氣。
半個小時之後，樓下隱隱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，黎嫣然看了看霍哲勳，見他面無表情的點了一下頭，便扶起林沛兒，帶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下走去。身後，有兩個人一言不發的默默跟了出來。
黎嫣然知道，他們是來監視她的。
一出大門，一陣寒風立刻迎面襲來，黎嫣然只覺得自己周身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秦佑怡站在車旁，看到她們出現在門口，迎了上來。
將林沛兒扶進車，秦佑怡才低聲問：“黎嫣然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她壓低聲音說：“是沈主管讓我們來的，陪一個飯局……你先送林沛兒回家吧，我一時半會還走不了……”
“怎麽能這樣？憑什麽不讓你走啊？”
跟出來的那兩個人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。黎嫣然微微側頭向後瞥了一眼，只說：“你先送她回去吧。我，我再想辦法……”
秦佑怡像是還想說什麽，黎嫣然迅速把她推進了車裏，又對她黯然笑了笑，退開一步，揮揮手說：“拜拜。”
從後視鏡裏，秦佑怡看到站在門口偷眼盯著這邊的那兩個人，似乎有些明白了。她咬咬牙，發動了車。
黎嫣然在寒風中抱著自己的胳膊，看到秦佑怡的車拐出了路口，才低著頭，往回走去。身後的兩人一直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，不緊不慢的跟著。進了會所的大門，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，又指尖顫抖著迅速編輯了一條消息：“思華路39號，能不能來接我？”
發送給：鄒亦恒。
午夜，路上一片空曠，秦佑怡穩穩開著車，發動機單調的聲音讓她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。
車後座上，林沛兒像是很難受的樣子，一直閉著眼睛皺著眉頭，還時不時的哼哼幾句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秦佑怡沒有聽清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。
“嫣然……別回去……那幫禽獸……”
微弱的聲音傳進耳朵裏，秦佑怡心裏猛地一沈，然後一陣鼓錘似的跳起來。
寂靜的路一直延伸到黑暗中，路燈無聲的照亮著冬日的夜晚。秦佑怡想了很久，還是一個剎車將車停了下來。她拿出手機，慌亂的翻到一個號碼，撥了過去。
屏幕上一直靜止不動的“盛宇淩”三個字讓她心神不寧。
一遍一遍的撥打，卻只是一遍一遍的“對不起，您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”……
……
霍哲勳靠在椅子裏，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。他一只手裏把玩著一根牙簽，另一只手裏握著手機放在耳邊。
手機那頭，是個聽上去挺柔媚的女人的聲音。他臉上，浮著一抹笑，漫不經心的對著手機說：“俞可嵐，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“我敢騙你嘛？當然是真的。”俞可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，“那丫頭，其實很放得開的，要不，能把盛總也迷得神魂顛倒？”
“你是說，她是盛宇淩的……”
“嗯，不過，已經玩夠了早甩掉了。哎，霍哲勳，我可是看你也不是外人，才跟你說這些的，我們雜志社的事，你可別隨便往外傳啊。”
“知道。”霍哲勳笑了一聲，手裏一個不小心，把牙簽折成了兩段。
門被推開，他看到黎嫣然又走了進來，才掛掉了電話。
屋子裏依然一片淩亂，桌上，也還是一片狼藉。幾個喝醉了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沙發上，另一些人在另一邊圍成一圈不知在幹什麽。
黎嫣然撫了撫胳膊，淡漠的問霍哲勳：“霍先生，我回來了。你還想幹什麽？我什麽時候能走？”
霍哲勳從桌上隨便拿過兩只高腳杯，又倒滿酒，對她說：“我已經說過了，喝醉了就可以走。你看，林小姐不是都平安的回去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
見她不說話，霍哲勳便笑著對她招了招手：“過來坐。我只是想找人陪我喝酒，就這麽簡單。”
132她，是我的人！
黎嫣然遲疑了一下，只得走過去，坐在他身邊。
霍哲勳將倒滿酒的杯子放到她跟前，又舉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，先喝盡了一杯。
黎嫣然看看面前滿滿一杯透亮的紅色酒液，咬咬牙端起杯子，喝了一大口。
“哈哈。早這樣，不就沒這麽多事了。”
她擰著眉，看著霍哲勳拿起酒瓶又倒滿了酒，心裏雖然厭惡，卻也無可奈何，只暗暗希望鄒亦恒看到她的消息，能快點到……
一杯接著一杯，不知喝了多少，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不清。她瞥了一眼鐘，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，放在桌邊的手機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難道……鄒亦恒沒有看到消息嗎？
越是期盼，時間就像是過得越慢。酒精讓她渾身難受，昏沈沈的腦子也越來越迷糊不清，只覺得額前某個地方在一下一下的，像被人用錘子敲打一樣的鈍痛。
霍哲勳還在不停的向她灌酒，黎嫣然實在不想再喝，便擋開了。她將手撐在桌上，扶著額頭，低聲虛弱的說：“霍先生，我醉了。可以讓我走了嗎？”
“你說醉了就醉了？我怎麽沒看出來？我還沒有盡興，接著喝。”
霍哲勳又把酒杯遞過來，黎嫣然沒有接。
“我真的不能喝了，而且時間已經這麽晚了，我想回去。”她有些無助。
霍哲勳呵呵笑了兩聲：“怕什麽，這家會所樓上有的是房間。時間晚了就在這裏休息嘛。”
“你說什麽……”黎嫣然費勁的擡起頭，定定看著霍哲勳，像是沒有聽清他的話。
“我說，就在這裏過夜，黎小姐。”
黎嫣然沒有立刻回話。她撐著桌子站起來，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搖晃，好不容易站穩，她才一字一句堅定的說：“霍先生，你父親也是嘉麗的高層，你怎麽，怎麽能這樣？”
“我怎樣？你裝什麽假正經。叫你來陪，是看得起你，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是嘉麗的專屬模特，不是三陪女。”
霍哲勳不屑的呲了一聲：“骨子裏是什麽貨色，以為我看不出來？把老子伺候舒服了，好處不會少。”
黎嫣然只覺得肺裏的氣再也壓不住了，噌的一下直沖上腦門。她沒有猶豫，一把抄起手邊的一杯酒往霍哲勳臉上潑了過去。
霍哲勳呆了，隨後又咧嘴笑了一聲。他慢悠悠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擦了一把臉，無所謂的說：“怎麽？你能伺候盛宇淩，就不能伺候我？放心，他給你什麽，我霍哲勳照樣給得起。”
黎嫣然楞住了，這樣的時候，聽到“’盛宇淩”這三個字，她心裏竟一陣空白。
或許是真的醉了吧，悲傷像是突然失去了防禦一般，海浪一樣翻湧起來。眼淚，也止不住的奪眶而出。
“哭什麽？”霍哲勳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，“你穿成這個樣子，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？”
黎嫣然擦了擦被淚水模糊的雙眼，咬著牙狠狠罵了一句：“我勾引誰，也不會勾引你這種混蛋！”
霍哲勳瞪起眼，突然“啪”的一聲，將手裏的酒杯猛地摔在了地上。
他臉上一片酡紅，眼睛也紅得像是要噴出火來，指著黎嫣然怒吼道：“你他媽說誰混蛋！是不是盛宇淩那種人，就不是混蛋？！”
一直有些嘈雜的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，所有人都轉過頭，註意到了這邊的騷亂。
黎嫣然沒有說話，也沒有動。被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嚇到了。
“把她給我按住。”霍哲勳兇神惡煞般的沈聲說了一句，一旁有兩個人會意，走過來將黎嫣然架了起來。
“幹什麽！”她使勁掙紮著，卻還是無力的被按到了椅子裏。
“喝酒而已，怕什麽。”霍哲勳冷笑著，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只酒杯，倒滿酒，又當著黎嫣然的面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只小瓶，擰開蓋子將裏面的液體倒進杯子裏晃了晃。
“喝。”
黎嫣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，心裏一陣發怵，顫抖著偏過頭，緊抿著嘴。這些人，像是根本就不會講理。可是她現在被人按住，動彈不得，更無力逃走……
“喝——”霍哲勳扭曲著臉，又惡狠狠說了一遍，然後一把捏住了她的臉頰，端起酒杯就灌了過來。
黎嫣然驚恐的瞪大眼，左右搖晃著極力躲避，辛辣的酒被粗暴的灌進嗓子，倒得臉上全是酒液，黏膩的沿著嘴角流進脖子裏，一陣難受。
霍哲勳扔掉杯子，拍了拍她的臉，笑得猙獰：“別害怕，只是讓你放松一點而已，一會兒，好好享受吧……”
嘴裏是一股奇怪的味道，黎嫣然忍著淚，緊握著的手心裏，指尖幾乎嵌進肉裏，一陣刺痛。
片刻之間，在四周的一片獰笑聲中，她只覺得意識很快就變得有些模糊，睡意也沈沈襲來，像是一不註意，就會立刻墜入深淵。這是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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